如何建立服侍的教會 歐世德 Alf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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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服侍觀 社會成為服侍的基礎 這種觀念的服侍方式緊緊依附於六、七十年代之間所謂的世俗主義。在這個運動的重要代表人物有:已逝的Harvey Cox,和他的經典之作世俗之城(The Secular City);Johannes Chr. Hoekendijk,不只是位代表性人物,也是普世教協的思想家;他的代表著作是出版於1964年的 Die Zukunft der Kirche und die Kirche der Zukunft。同時期的著名神學家尚有Jurgen Moltmann以及H. D. Wendland。 這種神學運動仍是對個人取向服侍觀念的一項回應。支持這運動的人認為服侍的方式不可以集中於個人,而在於人與社會團體的關係。他們認為服侍不在於來世的觀念或者形而上的的思維,那些都是玩弄文字遊戲而已,正確的服侍緊緊聯繫在人們日常生活之中 - 而且是今生今世的生活。他們認為每一位基督徒都不應該將自己與世隔離,孤立於教會門內以及個人敬虔生活之中。拉丁文的「世俗」字義是指著所有屬於世界的事物,我們就是生活在這世上而且僅此一生。因此,人必須走出自己的象牙塔,面對社會外界的問題。人們應有的不是內省的生命,而是向外、面對世界的生命。同樣的,在這種運動中,人們不再是僅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和感覺,而是注意己身之外的世界。這種運動對個人主義非議之處是:「當一個人沉迷於來生的觀念,那麼他對痛苦及貧窮等問題所應擔負的社會責任將會消失無蹤。」 人的觀念。 在第二種服侍觀念中,人的定義前提仍然基礎於創造論的神學,人是按著上帝形象所造,是為管理、持續上帝的創造工作。受造之後,人類逐漸成熟,能以自動自發、獨立生活,進而運用與生俱來的崇高權利,隨心所欲甚至帶點自以為是的態度,管理上帝創造的世界。Harvey Cox,在世俗之城一書中寫著:「世界已經成為人類的工作及責任 - 而耶穌基督呼召人,為的是使人成熟、擁有管理的權力及能力。」(1, 154)世界隸屬於人們思想的駕馭,人能夠以言語及行為非難這個世界的是是非非。在完成創造之功後,上帝並沒有刻意的在我們所屬的社會團體及人際關係中,安置些一成不變的次序。整個創造及其中受造之物,在永恆的發展過程裡,均是充滿動力及多樣變化的,人在其中是極負活力及創造力的。而在本質上,人並非與上帝作對,反而是上帝的同工並有神聖的尊嚴。持此觀念者認為這才是確確實實的上帝形象。傳統基督教及信義宗教會認為人具有原罪,且受人性意志轄制的古老神學觀念,是無法見容於世俗神學以及他們對人的積極樂觀看法。 啟示的教義。 啟示的觀念並非與一成不變的教義及倫理緊緊連在一起。雖然如此,上帝與基督透過不同的事件及際遇,與人相遇、面對,這可不是個抽象的觀念,而是確實發生在人際之間、每日生活經驗中,這樣的相遇是令人驚奇而且無法預測何時會發生的。如果要了解上帝,就必須從歷史的角度來了解 - 透過祂在我們歷史中所成就的事情,以及在歷史及世界上發生的各樣事件來認識上帝。上帝與我們相遇,是透過我們身旁的人們,而不是透過其他途徑。在人群之中,祂找到我們,並與我們同在。在飢渴煎熬、流落他鄉、衣不蔽體、身陷監牢、疾病纏身以及飽受戰亂的人群裡,上帝就在他們中間;在渴求知識的年輕人、在祈求能得著尊重的婦女以及孤單無依的年邁婦人,在這些世間疾苦的人群事物之中,我們遇見了基督耶穌。而藉著我們之間一無所有、窮困潦倒的骨肉,我們承受了聖禮。(Cox, p. 225以及普世教協於1968年出版的走向新的生活型態,p. 116)唯有當我們與貧窮、被壓迫的人群在一起,並了解幫助他們的時候,我們才得以緊隨基督耶穌。相對的,耶穌基督並非藉著有錢有勢的人,而是透過這世上軟弱的人啟示自己,在那些我們不認為會找到祂的角落,不會去尋覓祂的苦難人群中,祂卻正在其中。這就是那無名無姓,在祂受苦、最小的弟兄之中隱密微行的耶穌基督。在這裡我們看到了服侍的一項特質 - 毫無隻字片語、絲毫不提耶穌的名字。與窮困、受苦的人來往並感同身受他們的疾苦,這就是見證基督,而且自然而然的成為整個社會發展的重要關鍵。這種來往及感同身受的態度,驅使整個社會團體向前邁進。在永恆的人生旅途中,與疾苦來往及感同身受的胸襟成為信仰獲得活力的條件及基礎,並進而創造一個良好的社會,在其中,耶穌所彰顯愛的力量就是最後的答案與結果。這正是一個迥異於毀滅、毫無意義社會的國度。 教會。 在這種服侍觀念中,只要是窮苦被鄙視的人在那裡,那裡就是無形的教會。事實上,教會的觀念是聯繫於教會的任務及事工。教會的使命並不是為人取得天上的豪宅,而是要成為眾人能以看見的記號,這記號就是上帝臨在渴求自由的人群中,也在努力掙扎以求得更多人權及公義的社會中。唯有如此,教會宣講的愛才是真實可信的。 如此一來,教會面對的挑戰不是信與不信,而是仁慈與泯滅人性的對比。「教會是為了人而存在的,」世界必須記下這個議題,而教會也必須成為世界的一分子。教會是社會的一部分,也是為社會而存在的;教會不是孤立於社會之外,而僅只為自己而存在於今生今世。教會與社會可是地球的遠隔南北的兩極,卻是合一、整體的。普世性的教會就如同存在於浩瀚宇宙的基督,無時無刻充滿全地。這個普世性教會的觀念,就是今日教會的基礎,這個教會是看得見、合法組織、集中、眾人皆知,而這也就是普世教會具體而微的樣式。這樣的教會遠比世界更清楚加略山上發生的事跡 - 任何人都是受過洗的、任何人都已被拯救,只是這個世界並不知曉,所以教會必須讓每個人知道這項救贖佳音。相形於上帝藉著教會成就的事工,教會的觀念或神學根本就是次要的。如何拓展上帝的國度是當務之急,而論及教會的組織或機構,只是在討論這樣的組織是否合適,這樣的考量是次要的。 教會的服侍(教會聖工)並非藉著按立、受職而名正言順,卻是藉著服侍的能力及實際完成上帝交付予某人的職責。傳道人就像個工程師,激勵會眾並給予良好的服侍建議。會眾就是教會生命的外顯,也同樣依賴教會發揮的服侍功能及聖工。因此,教會就是一群正在執行服侍聖工的上帝子民,亦是上帝的服侍急先鋒。教會宣講一個信息 - kerygma - 就是讓人得著釋放、長大成熟並能毅然決然面對生命難題的信息。要相信這樣的信息,那就必須相信人類具有在這世界之上的權力 - 就是能以找到自己、完整的自己,並能夠認識自己。教會的目標就是建立一個和平的國度,在那國度裡遍滿公義、和諧以及親密的團契,在那裡沒有教會的勢力及其至高無上的地位。事實上,教會正是上帝對人心意的示範(Hoekendijk, pp. 100-105)。教會也是唯一的地方,在那裡有著超越一切界限、差異之愛的團契。教會會眾是真實而且理想的團契,是上帝在這個殘酷世間的橋頭堡。教會會眾不應被視為停滯不動,已經建構完成的東西,反而是不停運作,毫不倦怠服侍的一群人。然而這樣的教會組織運作並不是盲從、沒有自我意志的,而是遵循著民主原則服侍那些貧困、疾苦、充滿需要的人們。 服侍就像社會工作。 服侍是教會正確的功能。雖然社會神學並沒有給予服侍一個明確的定義,但整個神學正形成一種服侍觀念。以前的社會神學清楚言明服侍是教會最重要的工作。顯而易見的,神學一直以來都能幫助教會了解服侍工作的重要性,同時也幫助教會對外強調服侍的意義。教會的工作就是要改善世界 - 那個應該讓人親眼目睹、並親身經歷上帝之愛的世界。教會必須採取主動,訴諸一切真實、具體、仁慈的努力,以改變社會,並以具建設性及關鍵性的方式,為人類的尊嚴 - 真實的人性 - 而奮鬥(Cox, p. 51)。服侍的目標在建立人性的生活、救恩或是將人們從貧窮、壓抑、戰亂、飢荒、病痛、奴役以及一切不公不義的制度下拯救出來,特別是將人從身體苦楚中得著釋放。這就是社會神學所謂的完全救恩,這不是片刻發生的轉變,卻是一個蛻變的過程。 在這種觀念下,服侍是教會的責任,以求成就一項溝通的聖工,溝通也就是合一,使不同的肢體連結於一個醫治的過程 - 恢復人性的完整以及互信互助的責任,並建立彼此的密切團契。 當教會與貧窮人及不被任何團體接納的人群,建立溝通、團結在一起的關係,服侍工作就在其中,而且是一種自動自發及配合不同情況的服侍工作。上帝在世上的國度是從貧窮、被棄絕的人群中崛起,也是屬於這些人的。而且不是貧窮、被棄絕的人進入上帝的國度,反倒是上帝的國度臨到這群人。上帝的國度與這些坐在黑暗之中,不被我們察覺的人群同在。因為只有貧窮、被棄絕的人真正知道受苦、潦倒的意義,他們才是唯一能夠得到人性自由果實 - 從被壓迫及貧窮中得釋放 - 的人群,耶穌基督就是認同於這一群人(馬太福音廿五章)。在這樣的人群中,耶穌和祂的教會就在那裡,提供所需的幫助和必要的支持。就在這裡,教會與服侍變成一個,教會就是服侍,服侍也等於是教會。(Moltmann, "Theologische Kritik der politischen Religion", in, Kirche im Progress der Aufklarung, (1970) pp. 46-48)其實上帝國度遍及於社會、經濟及政治層面,在人與人來往之際,服侍把任何一個人都確實當個人來看待,因為任何一個人都是按照上帝形象所造的,而耶穌基督的受死與復活也是為每一個人成就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要照其情況被接納、被尊重,唯有如此,才能保有人性的合一及價值。由於服侍工作認同於窮苦大眾,服侍才能促進歷史過程趨向嶄新上帝國度。服侍有一個重要的職責,也是教會所擔負的:建立社會的倫理。在探討服侍工作的意義時,雖然很難區分服侍與一般社會工作的差異,也不容易看出服侍與親愛眾人的不同,無論如何,這兩者均應攜手並進,結合地方團體的善行,共同在社會中服侍需要的人群。 在一份由普世教協於1982年編輯的會議報告(當代服侍觀的認知),可以看見相同的服侍觀念:「服侍是人道主義的觀念,這意味服侍不只是限於教會及基督徒的圈子。我們必須承認上帝不僅是透過教會,而是在整個世界動善工,也同時透過那在教會圈子以外,努力掙扎尋求建立公義、人性化社會的一群全力擺上的個人或團體。因此,我們必須在教會以外尋求上帝國度的記號。」(p. 3)解放神學 六十、七十年代所謂的社會神學,基本上以羅馬天主教為根據,一直延伸成為八十、九十年代的解放神學。解放神學誕生於拉丁美洲,在那裡它具代表性的呼籲基督徒必須擔負的責任,就是幫助貧窮受壓迫的人,並且對抗那些壓榨窮人並且奪取非分之財的富人。 1) 大部分贊同解放神學的神學家採用「解放」這個觀念時,是把它當成從政治、社會及經濟的壓迫下得著自由。他們反對將解放侷限於所謂宗教或屬靈的層面。 「真正的上帝,就是那位在人類歷史、在耶穌及窮人之中,以受盡凌辱的方式持續彰顯自己的上帝。」(Ignacio Ellacuna 引述自 J. Sobrino)「唯一正視上帝的方式,就是正視窮人遭遇的苦難。」(Javier Jimenez Limon:默想窮人的上帝引述於Pablo Richard所著:死亡的偶像與生命的上帝:一種神學 (1983) p. 151) 神學家在工作時必須好好聽聽人們在說些什麼,以了解自己及自己所屬的社會階層。在他的工作裡,他有份於窮人的掙扎 - 一種彌賽亞式的掙扎。與貧窮人一同掙扎、認同他們的盼望,就是與同為貧窮人的基督一起歡慶聖餐,並且跟隨祂的腳蹤行。 2) 對那些採取比較狹隘、偏激手段捍衛解放神學的神學家而言,馬克思主義或多或少被當成是他們一項基要的選擇。馬克思主義對歷史和社會的分析,被認為是唯一具有科學化特徵的學理。階級鬥爭以及資本主義與無產階級間只得其一的選擇,這兩著成為他們了解神學的合理解經原則。他們認為依照這種釋經學的解釋,我們才能了解社會以及窮人扮演的角色。在做出神學解釋並完成正確的行動之前,必須首先分析實際狀況,以及整個社會、政治與經濟環境。 而為了能夠分析窮人的政治、社會與經濟環境,別無選擇的,就必須運用足以從事這方面分析的知識與科學。如此一來,社會學及社會研究就成為最重要,能以幫助分析的科學。而持這種論調的人同時認為,徹底及批判性的評估社會結構是必須的。 3) 解放神學家強調,一個正確的神學的必然結果,就是一定會產生行動,而這個正確的行動就是改變貧窮人的生活條件。基於這樣的前提,一個能夠改善窮人政治、經濟及社會情況的,就是一個好的神學。因此,解放神學關心的是實際的工作 ─ 如何為窮人作正確的事情 ─ 並從福音書中得著啟示,建立充足的理論。解放神學家認為正確的行動(ortopraxis)比正確的信條(ortodoxi)更值得重視,對一個解放神學家而言,已經足以說明這種包含社會、經濟、政治以及文化的解放,看起來就像是上帝藉著耶穌基督成就拯救大工的一部分。在這樣的服侍工作中,人與神合作一齊完成救贖大工。「建立一個公義的社會,就等於是建立上帝的國度,或者以現代的詞彙而言,參與解放的過程,就某種意義而言,就已經是參與救贖的工作了。」(Gustavo Gutierrez:解放、歷史、政治及救贖的神學 (1973) p.72) 4) 基本上,解放神學仍被視為屬於教會的,因為唯有認知教會會眾或者基督徒團體是最基要的,才能了解這個神學觀念。「我們蒙召是為要從低下階層、從窮人、從被剝削的階級、從少數民族以及從被鄙視的文化中建立教會。這就是我們認為一個廣受歡迎教會應有的事工企劃,一個服從聖靈帶領的教會,一個在群眾中興起的教會。」(Gutierrez:歷史上窮人的力量:文選,(1983) p. 22. Kjell Nordstokke: Ekklesiogenese. Konsil og Kontekst I Leonardo Boffs ekklesiologi (1990))依據解放神學的觀念,唯有當教會認同於窮人的時候,教會才成為上帝的子民。換言之,教會是藉著群眾誕生的。當教會本身越能認同於群眾時,群眾相對的也更能夠認同教會。 在拉丁美洲地區,最基本的教會團體是由窮人建立的(稱為基本團體或是基層團體),這樣的教會正是屬於群眾的教會。傳道人與執事同樣在這個團體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不過是以弟兄姊妹的身分存在這樣的團體。傳道人與執事由於本身的專業和教育,提供群眾各樣的方法與勸勉。 5) 雖然如此,教會不只是救恩的工具,也是上帝恩典臨到世人的證據。教會必須要讓人們意識到這個愛的神聖計劃,也就是解放的恩典已經遍布整個世界,無論人們是否知曉(隱密微行的基督)。在這種神學觀念中,基督是唯一的拯救者,而不是教會。(not "extra ecclesiam nulla salus," but "extra Christum nulla salus") 6) 這個基本的團體同時也是新社會的訓練中心,幫助人們迅速適應這個建構妥善的社會。此外,這些團體同時也是他們期待世界的一種預告。為了建立及定義地方教會,解放神學的神學家們使用特別的形容詞,如政治性的服侍工作,也就是先知性、批判性以及普是性的服侍。換言之,就是在日常社會、政治生活中的服侍。在這種神學觀念下,教會面臨的挑戰是如何成為窮人的教會,成為一個正視社會不公義、壓榨等問題的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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