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 1994
年春天作的研究,問卷的內容從加爾文基督教要義改寫而成,調查的對象是全體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傳教師。從全部的
1057 位傳教師中,總共回收了 291 份。分析這 291
位填答者的背景,我們發現平地的比例比原住民高、北部四個中會(七星、台北、新竹、東部)的比例比其他中會高。因此,因此這個研究結果可以說代表比較多平地傳教師和北部傳教師的看法。 謹將前面所討論過的各項結果簡化列表如表 13-1。 綜上,可以清楚看到,加爾文關於上帝、基督徒生活、教會的主張及其神學方法,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的傳教師基本上是贊同的,其贊同的比例絕大部份都在八成以上,甚至達到九成。但是在有關實行的部份則不甚理想,能夠達到六成就算不錯了,有的甚至更差。 在認知與實踐之間有一點差距,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幾項研究結果卻值得我們特別注意:
提到對加爾文神學的充份瞭解,究竟在長老教會的神學院裡,它是否應列為神研所的必修課程? 在此次回收的問卷中,有 81% 的人認為應列為必修,有 17.3% 的人認為每年開課供選修即可,1.7% 的人認為有老師就開課、沒老師就不必開(N = 289),看起來好像大部份的人都贊成加爾文神學在神研所應該列為必修。 不過在神學院的排課中似乎略有困難。以這次在神學院裡教書的 13 位受訪者,只有 6 位贊成必修,而有 7 位贊成選修。其實在一些相關課程裡有時候會提到加爾文思想,可惜限於時間常常只提到加爾文正統派的主張,不但無法對加爾文神學有全盤深入的剖析,有時還可能造成一些誤解,誠屬可惜。 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在台灣已經有百多年的歷史,可以說是全台灣規模最大的教會。我們固然毋需高抬堪稱長老會創始人的加爾文,而應該效法他一切歸榮耀給上帝的精神,但是在許多人期盼長老會能夠更新、復興、改革,而不致落入又「長」又「老」之陷阱時,再一次回到加爾文思想,這個長老會奠基的基本精神,實在是不可或缺的。 更何況加爾文的思想完全根據聖經,他又極力主張教會應該根據上帝的話不斷地進行改革,這不正是我們台灣基督長老教會目前所最迫切需要的嗎? 反思台灣社會,自從 1986 年解除戒嚴令以來,整個社會在民主運動方面極為活躍,又經過民選總統過程中受到中共飛彈及武力恫嚇,使得國家愈來愈走向主權獨立。從人的觀點來看,這未嘗不是好事。但如果只有表面上的新國家,卻未在心靈與文化上不斷更新,則只是一個粉飾的墳墓,外表好看,內心卻腐爛,失去真正新國家的意義。在此時,從加爾文神學思想出發,思考基督徒當如何將主的福音注入台灣社會文化中,確是一個基本而重要的課題。綜合本書所討論的,得到以下幾點摘要:
期盼長老教會全體牧師與信徒,在重建台灣社會新文化的重要工程上沒有缺席! 在一個全面鼓吹普世教會合一的世代裡,似乎「強調本身教會傳統」是一種逆向而行,然而本調查報告令人憂心之處,在於長老教會是否足夠瞭解自身信仰神學傳承。即使是普世教會合一的努力也不是由零出發,乃是由各神學傳統以及落實於處境中的應用出發,亦即由獨特性出發才有追求合一的可能性,因為「合一」不等於「齊一」。 在本書「樣本的代表性」裡,顯示出在有回應的受訪者當中僅有 60.2% 修習過加爾文的課程,亦即近四成受訪者未有修習加爾文課程經驗,加上「修習過加爾文課程」的意涵分歧,由於問卷中未能呈現全貌,再以補充調查參加台神牧範學博士班課程的十四位傳道人取樣,其中真正修習過加爾文神學的竟然只有三位,顯然60.2% 仍有高估之嫌。 當問及加爾文神學是否應列為神研所必修課程時,超過八成主張列為必修,然而在神學院教書的 13 位受訪者當中,不及半數主張列為必修,到底應當如何解釋這個落差呢?假設長期沒有修習加爾文神學的環境已行之多年,恐怕由神學生、傳道人到神學院老師多少都已籠罩在缺乏認識加爾文神學的大環境裡頭,更何況是位居神學訓練下游的一般信徒了。因此在缺乏當中,或呈現出期許,或表現出不重視,有待進一步研究。 根據身邊現有資料顯示,台南神學院由一九五八年到一九七一年,二十六個學期當中共開過三次「加爾文神學」;而台灣神學院從一九七七年到一九八九年,二十四個學期當中共開過六次「加爾文神學」。如此以平均四年或二年開一次加爾文神學課程的頻率,可以推想而知,長老教會神學院的加爾文神學課程竟然仍是有待開發的領域。由以上觀察顯示,加爾文神學傳承下的神學院,長期不夠重視加爾文神學教學。 據悉現今南神已經將加爾文神學列為必修課程,而台神自一九九○年起多少維持每年開一次加爾文神學選修課的頻率,只是尚未將加爾文神學列為必修課程。 值得注意的焦點,應當不在於加爾文神學是否應列為必修課程而已,而是長期缺乏乃至忽視加爾文神學教學所導致的影響。首先,從神學院師生、傳道人到教會信徒究竟是將信仰奠基於何種神學傳統呢?由近年來各種神學思潮與信仰型態在長老教會迅速傳播,可知在缺乏自身神學傳統基礎的教會多少有「趕流行」的趨向,然而在各種流行風潮過後,教會本身到底獲得什麼?學習到什麼?似乎少有人去做評估。最令人擔心的是,在風潮過後,問題依然存在,情況仍然沒有改進,只是在等待著下一次的風潮而已。 其次,忽視加爾文神學教育導致加爾文神學研究的輕忽,一九九一年新竹聖經學院主辦第三屆亞洲加爾文神學研討會,林瑞隆牧師爭取在八個專題演講當中安排二個本地講員,這應當是首次積極推動本地加爾文研究的嘗試,然而面對日、韓學者質量均精的五花八門加爾文研究時,不禁令人汗顏。1 檢視目前現有的加爾文研究相關中文資料,質與量均不足,連使用多年的《基督教要義》都非全譯本,由於其翻譯文字比較平板生硬,甚至常常使人望之卻步,許多人擁有這套書,卻少有人將其讀完。 至於介紹加爾文的中文資料2,大致上僅有改革宗翻譯出版社一些比較短的作品,而其中往往單方面呈現「加爾文正統派」以及「基要主義」觀點。傳記方面,只有一本早已絕版的《加爾文小傳》值得重視,另外一本《只為神的榮耀》僅僅是小說體裁。此外,許許多多重要的加爾文研究均無中文譯本,而本地研究更是十分有限,可見教學與研究的緊密相關,缺乏教學自然導致研究落後,而研究落後更無法帶動教學進步。 最悲哀地是,許多人將 TULIP 當作是加爾文的主張,因而反對加爾文,或者以此來介紹加爾文。事實上 TULIP 是比較僵化的加爾文正統派立場,不能代表加爾文神學全貌,以此來反對或支持加爾文都是一種嚴重的偏差。由於加爾文是從中世紀傳統裡逐漸走出來而深受文藝復興薰陶的人,其身上帶有「中世紀的保守」以及「文藝復興的前進」,更重要的是,他以充份人文主義訓練下之學者身份,投入以聖經為根據的宗教改革,在加爾文身上帶有多種對立因素在互相衝擊,也因此加爾文研究絕對不是沈悶的,或者是可以化約成公式的,反而在多種因素交互影響之下,呈現出豐富的生命力,而此生命力源於「看無自己」以及「一切只為上帝榮耀」的確信。 加爾文不是完人,他亦必然會拒絕「聖人」的封號,他一生參與教會改革,而非創立教派。因此,長老教會不是以加爾文本身為傳統,乃是以加爾文改革教會的期許為傳統,通過加爾文改革教會的見證,學習其優點,排除其缺點,期待教會成為「改革中的教會」。 ▲討論與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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